再见,白眼狼!
作者:卢悦
才过去的感恩节,是一个在中国不太流行的节日。在美国,这个日子是家家团圆的美好时刻。吃饭前,大家手牵手,一起感谢天主的赐予。然后,一起吃火鸡,看美国碗,传递火鸡盘子,那是其乐融融。
多美好!
而在中国,很少人会在这天有感激谁的愿望,中国人只有祈祷显灵的时候才会找神感恩,我们不会因为一饭一食,就感激上苍的赐予。在某种程度上,中国人在感恩方面,总是有些困惑。
到底怎样才不会培养出一个白眼狼,到底怎样才是互不相欠?
在很久远以前,我们就有一个关于【东郭先生和狼】、【农夫和蛇】的故事。这个故事如果到今天,大概可以演绎为这样:
一个男人失恋了,或者事业上、身体上遭到巨大冲击了。这个时候,他生命中的贵人出现了,给了他爱情,安抚和事业上的帮助。
于是,他以娶她作为酬答。
女人觉得,我们都如果共患难,婚姻的基础是牢靠的,爱情的银行里的账户的钱是满满的。
但是,但是,但是...
她低估了人性的水有多深,她以为,所有人都会遵循一个有恩就报的美好逻辑,可惜,她错看了这个世界,这个世界不是按照道德为中心运转的,而是以人性为中心而运转的。
人性是什么?人性就是“新陈代谢”,就是不断需要满足的需要,需要可以暂时压抑,但却必须满足,不满足,就要闹革命。你跟一头狼,一条蛇是不能讲仁义道德的,跟人,更不能了。
你觉得狼和蛇会因为你对他们好,就会说,你的大恩大德,我一定要报答,所以,我宁可饿死和冻死也不能吃你?
你觉得美国人很重视感恩?
其实感恩节的由来就是一个笑话。
感恩节的缘起是因为一群被英国政府驱逐的新教教徒,来到美洲拓荒,刚刚到岸,因为饥饿和疾病,这些人几乎团灭,此时善良的印第安人送来了食物和毯子,这些人得以幸存,为了感激印第安人的雪中送炭,他们就搞起联欢。
但是接下来,就是对印第安人的全面绞杀。无论是战争的屠戮,还是欧洲人带来的疾病,都对美洲的主人——印第安人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,最终这群病秧子的后代取代了印第安人,成为这片土地的新王者。
此时的美国人开始讲起仁义道德,开始重视感恩,谢谢让我们吃了你们,东郭先生。
所有的仁义道德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一种控制
东郭先生、农夫们的逻辑如下:我对你很好,其实就是另外一种债权:我对你的好,是赎买了你未来不能对我不好,而一旦你对我不好,我就可以可以给你一个标签:你这个bitch。
以前我也有过这样的遭遇:我总觉得我身边围绕着一群白眼狼。
比如我曾经在一个机构做心理咨询师,那时候,我的博客已经开始小有名气,这让我和其他咨询师很不一样,我是可以有自己宣传阵地的咨询师,这会给我带来相当多的人气和来访者。
我在我的博客上也登载了这家机构的网站的链接,我的期待是双方可以双赢,我介绍你们,你们也可以给我介绍一些来访者,如果有些来访者觉得我的价位高,我不介意把他们转介给你们,但同时你们也可以把一些来访者介绍给我……这不是很互利的一件事吗?
但后来,我发现,我的新来访者没有增多,原因在于几乎我的一半的新来访者都被这家咨询中心自己消化了...
当我想做个团体的时候,这家机构没有那么努力推我,反而把我的很多来访者推荐到另外一个团体...委屈吧!
我将清心照明月,奈何明月向沟渠!!!
后来有一个和我一样很擅长文字的咨询师和我聊天,他很惊讶:既然你觉得这个中心如此“中山狼”,为什么不自己单干?
他才入行1年,就靠自己在微博上的文字招来大量的来访者,我在博客上经营这么多年,却没有勇气出山独闯江湖?我方方面面不比他差,差的只是勇气。
任何一个东郭先生都是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
我之所以总是对侵犯我的边界和利益的人隐忍以对,总是爆发出种种怨妇之语,就是因为我内心不相信自己离开这个地方,我能独自存活,哪怕几乎所有的来访者都是来自我自己的宣传,哪怕我的来访者屡屡被这个机构“分流”......
事实上,我的人生的每次巨大转折,都是因为忍无可忍,都是因为白眼狼已经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,都是因为我总是委曲求全,游移不定而罹患“选择恐惧症”、“选择拖延症”造成的。
现在我有些后悔,为什么没有早一些跳出樊笼,自谋生路。我实在太低估了自己的实力,也太高估了这个世界的风险。
让咪蒙一夜成名的文章《致贱人,我凭什么帮你》其实说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态:如何在一个全世界都是白眼狼的世界上幸存下来。
其实每天我们都在进行着各种交易,从地铁上有人踩了你一脚开始,到老公嫌你做的菜没放盐,再到老板让你周末加班......你的内心都要进行一次次运算。
我该老拳相对,还是委曲求全。或者绵里藏针,暗藏杀机?我是该大度,还是该强硬,是该跟对方索取,还是为对方付出?
这其实只有两个变量:一个是你自己,一个是这个世界。
你觉得你在这个拳击场上,是赢家吗?你的实力如何?你觉得观众们支持你吗?你觉得这个世界的拳手们会痛扁你吗?
a.如果你觉得自己很弱,对手很强,那么你就没有跟对方叫板的条件;
b.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很险恶,到处都是狼一样的对手,那么你就没有勇气离开一个对你有虐待性的关系。
这两种心态,又可以衍生出四种变化:
1.我好,这个世界太险恶。
这就是东郭先生和白眼狼的世界。我希望这个世界以我的意志为转移,我跟一头饿狼讲仁义道德,其实这是一种残忍,一个快饿死的人是不管他手上的面包是偷来的,还是别人施舍给他的。
他只要活着!!!
比如在我当初做咨询的时候,我的能力不够,咨询中心很需要赚钱,而我能帮他们拉来人气,他们就会把这些来访者分配给能力更好的咨询师,这就是从饿狼的角度对我的伤害。
那我只有两个选择:
1.成为强大的咨询师,成为他们的摇钱树,他们自然会主动把更好的资源分配给我。
2.离开饿狼,不让他咬我。
所以我那时候,就只有给自己一个道德至高点,做一个高尚的怨妇。我没有看看,其实是我自己的内在的恐惧没有化解,所以只能选择这样的无奈的选择。
2.我不好,这个世界很美好
很多人在遭遇人生大变的时候,往往会陷入到这样的泥沼:他为什么离开我?
因为我太没有魅力,我这个人太无趣,我没有能力留住丈夫的心。卢老师,您说我该如何提升我的情商,变得更优秀,这样才能重新让我的丈夫重新垂青于我?
你要反过来想想,为什么一个男人离开你,就意味着你的价值很差呢?有没有可能是他的眼光变差了呢?
如果因为你变差了,他就离开你,那么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太脆弱了一些?
如果一个女人的价值完全建筑在男人对你的肯定上;如果一个男人的价值完全依赖于他所在的工作上。
那么他们的自我价值都是空的,一旦男人走掉,工作失去,我们的世界就是一片废墟,你只能忍受这个世界的盘剥。
3.我不好,这个世界太险恶
这就是一种心死。
其实就算是本拉登或者希特勒这样的人,都不会在这样的世界里,他们如此的杀戮,还是相信自己的所谓的理想的,他们还是要追求一个更好的世界的。
而一个相信自己是有毒的,而这个世界也是有毒的人,他是无法和外界进行平等的交换的。他会不择手段地赢得他想要的,而滑稽的是,他想要的,其实也是他所鄙视的,不想要的。
有人用毁灭来建构,就像那些终极大boss们,他们希望让地球毁灭以求世界的重生,但这样的人已经不相信有建构这样的事情了,他们的人生就是从一个毁灭走向另外一个毁灭。
4.我好,这个世界也挺好
在人生的开始,我们会有这种心态。但走到人生的终点时,我们不一定还会这样。
我曾经采访过李开复,他说在工作的时候,从未发过脾气,但这样的不生气先生最后也得了癌症。原来这个世界不存在没有脾气的人,在期望破灭的磨砺中,再温和的人也难以自持。
比如咪蒙,可以去骂一个贱人来实现她内心的平衡,也可以痛骂那个不乐意给她拿快餐的员工。
我们从她的自我暴露的文章就可以知道,她过去的人生有两大吸血鬼,一个是不断出轨的父亲;一个是不断受气的母亲;她要为原生家庭付出太多的努力——努力搞定不靠谱的父亲,或者安抚被击败的母亲,用弱小的身躯执行非她这个年龄能承担的责任。
这就是一个被吸血者的成长经历,如果一个人不会因此贫血的话,那么她对像蚊虫叮咬一样的吸血就更不会敏感,也不会因为一位黄毛丫头的小事兴师动众。
“我好,这个世界也挺好”是一个人吃饱的状态:
不要需要创造一个泡泡来告诉自己,“我很好,他们都很坏”;也不用卑微地告诉自己,“如果我继续努力,他们就会会带我玩”;更不用生活在永无止境的废墟中,放弃了自己,也放弃了世界。
现在可以原谅过去那些所谓伤害我的人们。
因为两点:
第一是我吃饱了,我现在得到了人生最重要的自我价值感的提升。
第二是我开始接受过去的残缺了。
我知道,在过去受伤的时候,我都没有好好修复,一直都活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,像一个纯真的小孩,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个成人的世界了。
因为我从未原谅过我自己,我不能原谅自己曾经的失败。就像很多人一样,我们都在等着妈妈的道歉,我们希望他们可以走过来,承认他们做错了,承认我们的痛苦,表达他们的痛悔,否则,我们就无法站起来,向前走。
可是我们却总是等不到...于是我们就在现世上制造一个又一个冤家,让他们还我的债。
其实,我恨的岂止是那个机构的领导者,我恨的只是我内心的父母,我恨他们不够强大,不够保护我,让我受伤,我在用血淋淋的伤口告诉他们:
“你看,你们看,都是因为你们的无能,你的儿子受了这么多伤害!好像这样,我就可以得到修复,人生重归完整。”
现在,我想好好和自己谈谈
当我看透了自己的这个套路以后,我就想和这个世界和解了,因为我不想老是扮演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了,我不想每次都找个贱人,然后把它像臭虫一样踩死,或者把自己踩死,然后好像天下太平了。我想对那个伤口说:
“就这样了,该结束了。我失去了很多,却也得到了很多,可能以后我还会玩这个游戏了,但别指望我像过去那样全情投入了。”
这个世界不会有人特别优待你,也不会有人特别伤害你。如果有的话,那一定你自己在玩游戏。
都散了吧!
拜拜了,东郭先生和白眼狼~